一條銹跡斑斑的朝鮮貨船，運載著屬于古巴的240噸廢舊武器，在巴拿馬遭到攔截扣查，又被美國興師問罪……這個離奇復雜的故事15日一經披露，就引發了各路媒體的關注。
故事這兩天又有了新進展，古巴和朝鮮官方在16日和17日相繼表態，稱船上的老舊武器是古巴送去朝鮮維修的，修完后就會運回古巴。但在美國和聯合國介入調查后，事情恐怕沒那么容易了結。
那么，船上的武器確實如古巴和朝鮮所言，只是古巴送去朝鮮維修的嗎？朝鮮有進口古巴武器的可能嗎？巴拿馬強硬扣留朝鮮貨船的背后又是否有美國的影子？接下來事件又將如何進一步發展？本報記者就此采訪了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金燦榮，請他為我們作出解讀。
朝鮮船員被扣美軍基地
巴拿馬截船是美國授意的嗎？
巴拿馬總統里卡多·馬蒂內利15日對外宣布，巴方當天查獲一艘從古巴駛往朝鮮、搭載可疑導彈材料等武器的朝鮮貨船“清川江”號。
這則消息，在不少美國媒體的筆下，成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紐約時報》16日報道稱，此次事件始于一則密報：
一艘銹跡斑斑、多年未曾往來于加勒比海的朝鮮貨船正在運載毒品或武器，這些東西被夾雜在數萬個裝著古巴紅糖的麻袋之中。接到密報的巴拿馬當局，隨即攔截了這艘正準備通過巴拿馬運河的這艘貨船。但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登船檢查的巴拿馬海上安全部隊遭遇了頑強抵抗，他們和35名用棍棒武裝起來的朝鮮船員僵持了5天，最終以暴力收場，船員們被制服并被逮捕，與此同時，船長甚至因護船失利企圖自殺。
那么，這則密報從何而來？
接著往下看，也許你心中就有數了。
在巴拿馬宣布這一消息后，美國國務院副發言人瑪麗·哈夫在17日就此表態，“贊賞”巴拿馬政府的行動，并稱美國將應巴拿馬政府要求介入調查。
而事實上，朝鮮船員眼下已經被扣在美軍基地內接受盤問。
巴拿馬當地媒體《星報》引述專家的分析稱，每年有不計其數的貨輪通過巴拿馬運河，但只有其中的極少數會被搜查。因為運河收入對于巴拿馬來說是一大經濟支柱，所以如果不停對過往貨輪進行檢查無疑將影響通行船只數量，對該國經濟產生不利影響。加之此次事件涉及古巴和朝鮮，因此，極有可能是美國施加了壓力，并提供了相關情報。
金燦榮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也指出，美國在背后操縱的可能“非常大”，“巴拿馬這樣一個小國，一般不會，也沒有必要去做這種事。”
金燦榮說，美國很可能早就通過衛星或無人機等偵察設備發現了這艘朝鮮貨船的“異常”，隨后知會巴拿馬出面扣船。
據報道，朝鮮人民軍總參謀長金格植上月末訪問古巴，并與古巴最高領導人勞爾·卡斯特羅和古巴軍事代表團舉行了會談。朝媒報道說，金格植參觀了古巴軍事設施，并將兩國關系稱之為“在同一個戰壕的關系”。 “清川江”號約在此前一個月抵達古巴。
1萬噸紅糖下藏240噸武器
真是古巴送去朝鮮修的嗎？
巴拿馬當局在逮捕了朝鮮貨船上的船員后，終于得以對船只進行全面搜查。搜查結果是，在1萬噸裝著紅糖的麻袋下，確是藏著不少武器裝備，似乎還包括一些導彈系統部件。但那些武器并不怎么先進，甚至被美國防務專家嘲諷為“只能充當某個冷戰時期軍事文物展館的上佳展品”。
古巴外交部16日發表聲明，承認船上裝著屬于古巴的240噸的“廢舊防御性武器”，包括名為“伏爾加”和“伯朝拉”的兩套防空導彈系統及9枚拆卸了的導彈及其零部件，此外還有兩架米格-21型戰斗機和15套該機型發動機。聲明稱，這些武器均生產于20世紀中葉，是送去朝鮮維修的，并將在維修后再次運回古巴，用于滿足古巴的國防需求，維護國家主權。
朝鮮外務省一名發言人也在17日確認，船內武器是朝鮮根據“合法合同”將為古巴修理的“老舊武器”，修理完成后將運回古巴。他同時要求，巴拿馬當局立即放行遭扣押船員和船只。
那么，這些武器確實是古巴送往朝鮮維修的嗎？有沒有可能是朝鮮掩人耳目從古巴進口，用于增強其軍事能力的呢？
對此，金燦榮認為，古巴和朝鮮的說法有可能是真話。“古巴千里迢迢把武器送去朝鮮修，看起來確實有些奇怪，但并不是沒有可能，朝鮮確實是有這個維修能力的，”金燦榮說，“而且反過來講，朝鮮還真不太需要古巴的那些老舊武器，朝鮮的導彈技術比古巴要先進得多。”
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研究員休·格里菲思也認為，朝鮮可能與古巴“以物易物”，以維修武器換取古巴的一些商品。這樣說來，船上的紅糖還真有很可能就是古巴付給朝鮮的報酬。
不過，古巴和朝鮮的說法也并非沒有疑點。《今日美國》報近日援引軍事分析人士的話說，船上發現的導彈雷達系統在升級后可能會使防空系統更加有效，更能有效地襲擊現代軍用飛機。
此外，如果只是負責維修，朝鮮船員為何如此激烈抵抗，與巴拿馬海軍僵持5天之久，船長甚至試圖自殺，他們又在擔心什么呢？
對此，路透社引述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朝鮮國防問題專家羅茲的話說，船長試圖自殺可能是因為任務失敗而試圖逃避平壤當局的嚴苛懲處。
事件或演變成口水仗
船上武器最終可能運回古巴
古巴和朝鮮說的是否真話無法驗證，而在美國和聯合國介入調查后，這一事件沒那么容易了結。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17日說，安理會朝鮮制裁委員會將迅速著手調查。
按巴拿馬外交部發言人德梅特里奧·奧拉西雷吉的說法，“清川江”號貨物卸載完畢后，包括一名安理會工作人員在內的5名聯合國調查員將赴巴拿馬開展調查。而卸載預計就需要10天左右。
“古巴和朝鮮都是美國的死對頭，雖說現在古巴和美國的關系略有改善，但這件事是能夠向這兩個國家施加壓力的大好機會，美國肯定不會輕易收手，”金燦榮說，“它肯定會把事情向著違反聯合國相關武器禁運決議的方向推理。”
2009年5月25日，朝鮮進行核試驗后，聯合國安理會于當年6月通過決議，譴責朝鮮的核試驗，新增擴大對朝武器禁運、對可疑朝鮮船只進行貨物檢查等制裁措施。
“但另一方面，古巴和朝鮮也肯定全力解釋，說這是正常的軍事合作，”金燦榮說，“所以事情很可能會演變成口水仗，最后不了了之。”
至于這些武器最終的下場，金燦榮認為，“估計會被運回古巴”。
“清川江”號航線隱秘
長約155米的“清川江”號1977年建造于朝鮮南浦。這艘船的歷史頗具傳奇色彩，2009年，該船在索馬里沿海附近遭海盜攻擊，兩名船員在抵抗過程中受傷；2010年，該船在黑海曾因為載有毒品和其他違禁品而被烏克蘭方面扣留；同年，該船又出現在了敘利亞港口塔爾圖斯(俄羅斯在地中海唯一的一個海軍基地)，它出現在那里的原因至今不明。
根據海事數據庫的資料顯示，“清川江”號曾前往肯尼亞、阿聯酋、巴西和土耳其。而根據勞埃德船級社的信息，該船還去過伊朗以及約旦港口亞喀巴。
“清川江”號本次的航行路線起始于俄羅斯。4月12日，它從俄羅斯沃斯托尼出發，當時登記的目的地是古巴哈瓦納，在從俄羅斯出發前，該船曾駛往中國，于1月25日離開天津。
按照相關國際法，國際航行的大型船舶(超過300噸)需要通報它們的位置，但“清川江號”于4月12日啟航后就中斷了該船船舶自動識別系統(AIS)的信號發送，當5月31日AIS系統再次跟蹤到該船時，它出現在了7500海里外的巴拿馬巴爾博亞。6月1日，該船經過巴拿馬運河前往古巴，之后它再次從AIS系統中消失，直到7月11日，才又出現在了巴拿馬的曼薩尼約港附近，準備返回朝鮮。
每年有不計其數的貨輪通過巴拿馬運河，但只有其中的極少數會被搜查。因為運河收入對于巴拿馬來說是一大經濟支柱，所以如果不停對過往貨輪進行檢查無疑將影響通行船只數量，對該國經濟產生不利影響。(記者 董立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