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國財政部發表8月份的“國際資本流動”統計稱,受“次級貸危機”影響,海外對美國證券投資凈流出693億美元,其規模為1998年大型對沖基金危機后的最大。特別是,美國國債也慘遭拋售。作為美國的盟國,日本單月拋出美國債高達248億美元,相當于2006年日本對美債券投資凈額(587億美元)的一半。國際金融界認為這是美聯儲的“貨幣守護神”地位動搖的前兆。
本來,因有強大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實力擔保,美國國債常被視為“零風險資產”。在歷史上,每當市場動蕩,世界投資者總是將資金轉移到美國國債市場。美國國債成為投資者的避風港。1997年金融危機后,東亞各國為避免重蹈危機覆轍,將大部分外匯儲備投資于美國國債。
持有美國國債成為各國維護外匯儲備資產價值的手段。
例如,1997年中期,面對東亞金融危機后的日元貶值,美國曾要求日本提升日元匯率,維護國際金融穩定。時任首相橋本龍太郎回敬稱,“若要日元升值,只有拋售美國國債”,一度引起紐約市場動蕩,美國國債暴跌。至今,日本媒體仍認為橋本挑戰美國國債,無異于挑戰美元霸權,是導致他最終下臺的深層原因之一。
事實上,自1973年世界主要發達國家實行浮動匯率制以來,日本的外匯政策并沒有改變“美元一邊倒”基調。維護日元美元匯率穩定,仍是日本貨幣當局的核心任務。1975年西方五國財長會議啟動,秘密協調外匯政策后,日本更是緊隨美國,成為美元的忠實保衛者。而1985年的廣場協議更被認為是日本追隨美國的經典案例。當時日本已注意到了泡沫風險,但為保美元,仍維持超低利率政策,最終導致日本泡沫升騰、崩潰和10年衰退。2001年9·11后,小泉進一步將“日美貨幣同盟”發揚光大,實行了空前的外匯干預,保住了美元沒有暴跌,被稱為布什的半個財政部長。
海外對美國國債的持有量越大,美元地位越穩固,各國對美元的依賴也越深。尤其是上世紀80年代初期,在第二石油危機后,美國率先建立了石油期貨市場,制定了美元結算規則,形成了全球石油交易美元化慣例。
但今非昔比。8月,作為美國的盟國,日本成為美國國債的拋售先鋒,單月拋售額達248億美元,其規模為世界之最。同時,日本國內掀起“外匯儲備運用論”,呼吁卸載美元資產,催促日元登場國際貨幣體制。
眼下,美國國債慘遭拋售,根在美國主導的金融全球化和自由化。可以說,以“次級貸危機”為表象的金融全球化和自由化,暴露了美國金融權力危機,也自然衍生了美國國債的信用危機。
在處理“次級貸危機”上,美聯儲并沒有發揮以往的主導角色。今年8月1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表“美國經濟審查報告”,警告美國要注意“次級貸”問題。8月9日,歐洲央行先于美聯儲,對歐洲市場投放資金,迫使美聯儲不得不緊急干預市場。在次級貸問題處理上,歐洲央行搶了先,這不能不讓國際金融市場懷疑美國控制國際金融秩序的能力。
戰后以來,特別是1973年世界主要國家實行浮動匯率制以來,美聯儲始終將自己視為美元的“守護神”。而1975年西方五國財長開始秘密協調金融匯兌政策后,美聯儲更是扮演了政策協調的主導者角色。1985年9月的廣場協議,可謂最典型的日歐協調美國的表現。日本甚至不惜冒著泡沫風險,死保美元霸權地位,凸現了美國的強權協調屬性。
今非昔比,日美歐的央行政策步調的微妙變化,反映了美國在利用金融全球化和自由化分散風險的同時,也丟失了準確判斷風險的能力,從而使美聯儲控制金融秩序的權力被分散掉了。由此,美國國債失去市場信譽,美元丟失盟國的政治支撐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