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高健

　　昨天，西城檢察院公布“6·20”黃金大劫案內幕，嫌疑人李某自曝是一名“卡奴”，犯罪原因乃被“卡”所逼。其女友王某因窩藏罪也被批準逮捕。

　　信用卡欠賬20余萬

　　今年30歲的李某，初二輟學后一直無業，17歲就因搶劫中學生留下前科，此后靠開網店賣游戲幣掙些錢；其女友王某在銀行后勤部門工作，收入也不高。為了改善生活，李某先后辦了10余張信用卡，雖然明知自己沒有還款能力，仍毫無節制地購物、提現、透支，到今年6月中旬，這10余張信用卡已經欠款20余萬元。

　　“銀行的催款電話都快把我手機打爆了。”李某說，他知道自己惡意透支的行為要坐牢，情急之下，想到了5月份逛過的一家金店。

　　金店是廣安門內大街的眾福首飾店，當時，店里沒有什么顧客，顯得空蕩蕩、冷清清的。“我當時想給玉佩買一條金鏈，一看店里情況，就動了搶劫的念頭。”李某說，當時他是這樣盤算的：冒險搶劫失敗可能坐牢，但可欠錢不還，銀行也可能把自己送進監獄反正都有可能蹲監獄，不如鋌而走險。

　　周密計劃順利搶劫

　　為確保搶劫順利，李某制定了周密計劃。6月17日，他先到首飾店踩點，記下店鋪整體布局、員工人數、附近道路攝像頭等。根據這些資料，李某定好了作案時間、手段和逃跑路線。

　　隨后，李某開始準備作案工具。19日晚，李某預購了一輛摩托車和一個頭盔，約好第二天取貨；20日中午，他又到監控較少、相對安全的河北省燕郊的一市場，買了用于偽裝的衣服、褲子、鞋、手套、帽子等；當天下午，李某首先打黑車到通州，在一處河堤旁換上新買的衣物，然后取來摩托車；為了砸柜臺玻璃，李某謊稱要砍自家香椿樹，又在通州一五金店買了一把斧子和兩把水平尺，以便在搶劫時頂住卷簾門，方便逃跑。

　　一切妥當后，李某傍晚時再次“變裝”在某公廁內套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長袖衣物，然后直奔首飾店。

　　到了首飾店門口，李某看到兩個員工在門外給自行車打氣，一名員工在倒垃圾，店里空無一人，正是下手的好機會。于是，李某沖向店鋪，把一把水平尺放在卷簾門下，然后，掄起斧子砸開玻璃柜，抓了一把金項鏈塞到包里。當他準備抓第二把的時候，聽到動靜的老板從辦公室里出來，大喊：“砸玻璃啦！搶劫！”李某舉起斧子，威脅道：“你再喊，就砍死你！”隨后，他急急忙忙又抓了一把項鏈。此時，店員聞訊趕來，李某騎上摩托車后慌忙逃走。

　　女朋友窩藏成同伙

　　李某逃到事先偵查好的一個小區后，把摩托車、頭盔、斧子等作案工具以及作案時穿的衣服全部扔掉，隨后三次變換出租車回到通州暫住地。

　　在出租車上，李某給王某打電話，謊稱自己在歌廳和別人打架了，要避風頭，讓王某給他拿幾件衣服和一千元錢。李某回到暫住地，清點贓物，總共搶來15條金項鏈。李某把其中11條藏到大衣柜下面，帶著另外4條和王某幫他準備的衣服到賓館開房，以躲避偵查。

　　21日，李某又去了十渡，并讓王某買兩張手機卡去找他。當晚，李某把實情告訴了王某。第二天，為了銷贓，兩人先后到保定，想找商場把金項鏈脫手，但是各店家都要求出具正規發票才能回收。情急之下，李某弄斷了金項鏈，謊稱是和妻子打架拽斷的，要以舊換新，這樣，商店給李某換了一塊龍牌和一尊佛像吊墜。隨后，李某如法炮制，在一家個體首飾加工店把另一條項鏈賣了28650元。

　　23日，兩人回到北京，李某想再到外地避避風頭，便準備租車，結果在租車店門口被民警抓獲。經核實，李某搶劫的15條金項鏈總價值約為50萬元。

　　相關追問

　　信用卡惹的禍？

　　信用卡惡意透支入罪以來，因透支信用卡被追究刑事責任的“卡奴”劇增。有律師預言：信用卡惡意透支入罪這一法律規定，會帶來次生的其他犯罪。本案中，李某就屬于此種情形。

　　北京市東衛律師事務所律師戴福認為，惡意透支入刑沒有問題，但是目前法律規定的定罪門檻過低銀行催收兩次不還，就可以推定持卡人有非法占有的主觀故意。“這種規定，實際上是把一大部分民事糾紛上升為刑事案件，而且對銀行的過分保護，反而造成銀行毫不負責地濫發信用卡，提高了犯罪比例。”戴律師說，借貸糾紛自古屬于民事范疇，而為了保護銀行利益，把惡意透支納入刑法保護，很可能造成一部分欠錢不還的“違約人”變成了“違法人”。

　　另外，根據西城法院調研發現，信用卡糾紛主體主要集中在23歲到35歲之間，以年輕人為主，男性人數是女性的3至4倍，這類群體比較容易沖動。“反正都是坐牢，持卡人容易滋生不如賭一把的犯罪心態。”戴律師認為，如果刑法為了保護銀行利益而影響了社會秩序，激化了矛盾，這樣的立法得不償失。“該銀行監管的銀行要監管，該刑法懲處的刑法再懲處，不要盲目地將刑法擴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