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日本所研究員 劉軍紅

6月18日,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的特別代表、國務院副總理王岐山和美國總統布什的特別代表、財政部長保爾森在美國財政部共同簽署了《中美能源環境十年合作框架》文件。這是王岐山和保爾森簽署《中美能源環境十年合作框架》文件后握手。□新華社發
當前,美元貶值,石油漲價,全球通脹形勢緊迫;同時,美國的“次貸危機”余震不斷,國際金融體系險象環生。在此背景下,剛剛閉幕的第四次中美戰略經濟對話格外引人注目。
國際流動性膨脹根在發達國家
當前世界經濟的主要風險在于國際流動性的累積性膨脹。其根在發達國家前期的超寬松金融政策。自2000年中期美國IT泡沫崩潰后,日美歐全面放松銀根,擴張流動性供給。如果考慮物價上漲率,日美歐事實上在執行負利率政策。結果導致全球性資金大剩余。
在金融全球化與自由化大潮下,尤其是信息技術大爆炸,金融技術大發展,金融制度大改革,使全球資金運用效率大大提高,資金剩余演變為國際流動性過剩,成為資源漲價型通脹回潮的前因。在此,作為全球最大的消費市場,美國經濟呈現對外失衡,事實上反映了其超寬松金融政策的結果。
2003年到2004年間,盡管美歐相繼提息,開始緊縮銀根,但國際流動性過剩并未得到緩解。美國上調短期利率,反而出現了長期利率低滑局面,一度令前任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極度困惑。對此,發達國家的智囊機構將目光轉向中國等新興市場國,認為中國等廉價產品的出口在傳播“通貨緊縮”,而巨額貿易盈余回流美國,造成了美國長期利率低滑。
但他們唯獨忽略了日本經濟的變化及日本金融政策的未變,依然認為日本還在泡沫崩潰的黑洞中苦斗。實際上,早在2002年2月,日本經濟已經復蘇,至今仍在擴張,創造了戰后最長的景氣擴張期。而日本金融政策并未根本改變,在經濟連續擴張4年半的形勢下,還在執行零利率,迄今還保持著0.5%的超低水平。結果導致日本資金充斥全球,國際流動性持續過剩。日本開始扮演全球自動提款機(ATM)角色。
對話不是簡單討論人民幣升值問題
日元資金充斥世界及其影響,迄今沒有發生根本改變。尤其是,日元美元匯率的振幅縮小到1976以來的最小值,即日元事實上在跟隨美元同時貶值。而對此,美國并沒有要求日元升值,相反,日美都要求人民幣升值,這令國際金融市場深感迷惑。
但這并不意味著日美政治同盟后,隱藏著金融同盟關系,相反,卻反映了日美存在深層關系。首先在美國看來,日元是僅次于歐元的“國際貨幣”,鑒于日本的超低利率政策已經蓄積了資金勢能,一旦擠壓日本提息,促進日元升值,必將導致充斥于世界市場的日元資金快速回撤,其結果必將導致美元暴跌的可能性急劇上升。顯然,面對當前世界經濟和國際金融的亂局,美元暴跌不符合美國利益。
其次,在日本看來,當前,日元具有絕對的內在升值“張力”,一旦改變現行金融政策,日元升值不可避免。這不僅將沉重打擊日本的出口產業,引發經濟衰退,更可能因日元資金大舉回流,釀成國內流動性過剩,引發資產泡沫和通脹并起,進而重溫泡沫舊夢,甚至使日本經濟陷入幾十年未遇的滯脹。相反,如果人民幣升值,則可分散日元升值壓力。
面對日美的不同考慮,顯然,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不是簡單討論人民幣升值多少的問題,而是如何著眼世界經濟,特別是國際金融貨幣秩序急劇變動的趨勢,如何構建相互協調的宏觀經濟政策體系,協商制定符合時代特點的金融監管體系,完善金融資本市場,進而推動國際經濟、金融秩序朝著公正合理方向發展的問題。這或許才是中美“利益攸關”的本意,是時代賦予“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歷史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