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4日。一個尋常的周末，一如既往地轉開收音機收聽早間新聞。一周前全家乘坐的跨年游輪（2011年12月27日羅馬登船—2012年1月6日羅馬返航）“科斯塔·康科迪亞”號觸礁了。度假的照片和錄像尚未來得及整理，昨日印象便已不復舊貌；而我，也成了那艘游輪最后一次平安航程的游客和見證人之一。
“科斯塔·康科迪亞”號環游地中海航程中，通常于早晨8點靠岸，游客可上岸游覽或留在船上參加休閑活動。乘客須在晚上起航前半小時返船。晚間的餐飲娛樂，則將三千余位乘客按晚餐時段分為兩組，其后可自行安排作息：或回房休息，或參加22:45之后各個酒吧的節目，或去游樂室或賭場。直至凌晨2點左右，船內才結束一日的喧囂。13日觸礁的時候，正是晚上游客們最為放松的時段。船上生活的參考指南，是每晚被送入住所的“Today”——16開紙印著正反4頁，從天氣、到靠岸停泊時間、到餐飲活動及次日所需的各類訊息都被記載在上。而最為重要的對“救生演習”的安排，則被用小字體密密麻麻標記在了上船后收到的首份“Today”中。我的游船第一日，于13點在羅馬登游輪，救生演習被安排在次日17點。因為依照慣例，從始發地羅馬和第一站薩沃納上船的游客，會集中在薩沃納港口演練，這也是為何此番遇難時那些在羅馬登船的游客對任何救生措施還都無從得知的緣由。等到第二天，“Today”又將演習時間更新為16:45，從16:15開始便有幾種語言輪番廣播：穿好救生衣，攜帶記錄姓名和船艙號的演習特制簽到卡片，聽到一聲長哨就要離開房間走向四樓。待到出門，隨人流走動，秩序便有些混亂。到四樓甲板，面前是一排救生艇，隊伍每五人一行，按身高排列、小孩在前。因聽說救生艇只夠載一千多人，還有游客戲言：“青壯男子都有發揚紳士氣概的機會了”。只嘆世事不可預見。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熟悉的場景：前幾天還徜徉過的游輪的甲板上，仿佛還回蕩著在躺椅上沐浴日光的人們隨風飛揚的歡笑；餐廳似乎仍延續著燈火輝煌的晚宴盛況。曾經人聲鼎沸的兩間餐廳，昔日高朋滿座的三層大劇院，跨入2012年的倒計時處所——金碧輝煌的三樓大堂歷歷在目。此刻腦中尤為明晰的并非充斥于各篇報道的乘客或兩次共進晚餐的船長，而是那些依稀仍在微笑著的、見了一路十天的船員。游輪上匯集了來自38個國家和地區的一千多位船員。廚房工作和餐廳酒吧服務人員占最大比重，其次是客房和船體服務清潔人員，然后是組織娛樂節目的人、各類表演者……最后是組織管理人士、駕駛人員和船長。而身為游客，最常見到的是那些永遠笑容可掬的服務人員——他們大多數是亞洲人，懂英文，來自菲律賓、印度尼西亞，也有來自中國的。不由想起前幾天還一起談笑的、在9樓自助餐廳工作的中國籍服務生女孩，想起那些可親的鄉音。她們說是在上海面試選上的，合同每期8個月，月薪600美金，每天至少工作11個小時，卻都過得開開心心。其中有位24歲的江蘇姑娘，剛被調來這艘船，本季合同即將結束，她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能回家過農歷年了。耳邊還依稀回響著她那時高興的語調：“攢了些錢，每次登陸給家里買的東西都帶在身邊呢，兩個大箱子，等過年就能帶回去了�！� 回顧及此，想到那些不幸或又萬幸的人們，愈發覺得生命可貴！最后，唯祈平安！圖為“科斯塔·康科迪亞”號游輪2011年12月27日在羅馬附近的奇維塔維基亞港整裝待發。 新華社發（王嫡圖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