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
他右手突然間抓住小孩,一舉就扔地下了,掉地下就哭兩聲就不哭了,沒氣了。
解說:
事先并不相識,事發也無征兆,一個警察為什么突然對一個嬰兒施暴?
事發附近居民:
就是喝多酒吧,看著特別不清醒。
解說:
我們關注一個警察的暴力,我們更關注“郭增喜案件”為什么在一個月之后,才重新回到法律軌道?
李青峰:
第二天公安局領導過去了,說沒事一定不會包庇他的。
解說:
孩子被摔,施暴沉默,當地警方沉默,就連孩子家長也沉默。
李青峰:
因為咱光想著看好咱的小孩,所以說就沒有追問這件事。
解說:
《新聞1+1》“摔嬰事件”,可怕的“沉默”。
白巖松:
你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聞1+1》。
這一天,如果說全中國最忙而且壓力最大的一個公安局,那一定是河南安陽公安局。在昨天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在安陽市區開往縣里的一個公交車上發生了一起惡性的持刀搶劫殺人案件。車內一共33個人,這個持刀的犯罪嫌疑人,居然導致3個未成年人死亡,而12人受傷。今天安陽市公安局,公布了他的一個肖像,希望很多人通過這個肖像能夠提供相關線索,然后盡早的把他抓到,但是誰也沒有想到,24小時還不到,今天下午2點,這個犯罪嫌疑人就被抓到了,抓到他的時候,他還穿著血衣呢,這個速度可真是夠快的,在這我們要向所有的受害者的家庭表示最沉重的哀悼,也希望傷者盡快康復,同時要對安陽市公安局在處理這件事上,不到24小時的這種快速度,表示我們的贊嘆。
但是,接下來同樣要說與安陽公安局的一個速度,接下來不是贊嘆了,有點是慢了,為什么呢?7月18日晚上安陽市下屬的林州市公安局的一名警察在酒醉之后,把一個嬰兒摔到了地上,造成了這種傷害。但是之后卻長時間的沉默,直到8月17日開始有北京媒體報道了它,于是這種事情突然提速了,沉默被打破了。我相信這兩天安陽市公安局一定也是焦頭爛額。來,回到這件事當中。
解說:
案件本來是發生在今年7月18日的晚上,整整一個月之后,昨天下午,河南省公安廳作出回應,明確表示這是一起嚴重侵害群眾利益,敗壞公安形象,性質惡劣的刑事案件,必須依法嚴肅處理。對林州市公安局案件發生既沒有依法辦案,也沒有及時向上級公安機關報告等嚴重失職行為,必須嚴格追究責任。
河南“警察摔嬰”事件發生于2013年7月18日晚。當時,林州公安局民警郭增喜和朋友在在林州市黃花山景區的一家飯店吃飯飲酒,飯后郭增喜等人到林州市皇冠KTV門口時,遇見一對正抱著7個月大女嬰散步的夫妻。郭增喜直接從孩子父親李青峰懷中抓住女嬰重重扔在地上。
郭增喜,河南省林州市公安局礦管警察大隊民警,50歲,二級警督。據說從警已經30年。7月18日晚,酒后的他,為什么要忽然對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施暴,昨天在河南省公安廳的回應中稱,省公安廳已經責令安陽市公安局組成重案組,連夜進駐林州,對案件全面調查,對相關責任人進行責任倒查。
安陽市公安局宣傳處處長 李紅巖:
專案組8月17日的時候,專門從刑偵部門抽調專業偵查力量,對案件進行全面偵查和調查,搜集證據。調查組是從受理這個案件以后,一直到最后,中間環節有沒有違規,有沒有違紀的情況,等事件調查以后,要依法依規,對相關責任人堅決追究。
解說:
同時河南省公安廳組成的紀檢,刑偵、督查、法制、宣傳等部門參加的督導組已經在8月18日上午趕赴林州,對案件辦理、調查、取證、責任追究等實施全過程監督,在媒體報道當天,也就是8月17日夜,公安機關對犯罪嫌疑人郭增喜依法刑事拘留,并實施異地關押措施,徹查其犯罪事實。
李紅巖:
8月18日當晚,安陽市公安局黨委研究決定,對林州市公安局局長、政委和副書記三名主要負責人,停止執行職務,接受組織調查。
解說:
同時,分管聯系林州市公安局的安陽市公安局黨委委員,停止執行職務,向市局黨委作出檢查。整整一個月,郭增喜摔嬰事件,一直不被外界所知,當事人也僅僅接受了禁閉的處罰。但是,在媒體報道之后,這一事件,可以說急轉直下,三天來每天都有大動作。8月18日上午,安陽市委市政府就林州市“民警摔嬰”事件召開市委常委會,要求安全機關必須主動接受社會監督,誠懇讓人民群眾道歉,認真汲取事件教訓,嚴肅認真調查處理,堅決給人民群眾一個交待。
白巖松:
為什么郭增喜會突然瘋了一樣摔這7個月的孩子,而且是從人家父母的懷里給抱出來扔在地上的。那么據現在的報道說,當天他跟另外的兩個哥們喝高了,要去歌廳唱歌。然后,喝高了的情況下,跟哥們打賭,說“前面的那個抱的是真嬰兒還是硅膠的娃娃”,他說是硅膠的娃娃,那哥兩個就嘲笑他,他就過去看,結果他認為是硅膠娃娃,就把人孩子就給摔了,就這么一個打賭的過程。因此,喝酒毫無疑問是一個事實,不過當時呢,他穿著便衣。
那件事發生是在7月18日的晚上,一直到8月17日,整整一個月一直是沉默的,直到8月17日,北京媒體的報道把它揭開了蓋子。如果說警察摔7個月的嬰兒是對一個家庭的傷害,那么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對此事保持一種沉默,其實是對整個社會的傷害,如果說這種沉默是一種處理方式的話,這種處理方式就有點太愚蠢了,因為在目前的時代和環境當中,這樣的事情想要藏著、掖著、私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樣要做的事情,主動做跟被動做差別太大了。如果說要主動當時是他給抓起來的話,抓他一個人就夠了,而現在被動做,不僅要抓他一個人,還停職了四個,接下來,會不會還有繼續被處理的都很難說。如果主動做,當時會有一些壞影響,但是迅速會為包括公安、包括司法、包括我們整個政府的形象后來變為加分,因為你快速處理,而且你不徇私情等等是會加分的。但是這一被動就會減分、減分、再減分,讓大家都會搖頭,甚至懷疑這里到底有什么一些貓膩?因此,我想這件事情處理的太愚蠢了,恐怕他們的上級,也會認為這樣的部下處理起事情來,簡直太愚蠢了吧。
當然,每一個百姓也都會認為不該這樣沉默,因為這是另外的一種傷害和犯罪。針對8月17日,媒體一報之后,形勢之轉之下,馬上就變得一切就加速度了,接下來,馬上連線本臺在前線的記者王冰。王冰,你好。
王冰:
白巖松,你好。
白巖松:
王冰,其實我想我剛才也已經說了,8月17日之前是沉默,但是17日媒體一報之后明確提速了,該抓的把郭增喜給抓了,該停職的也都停職了,現在整個事情的調查進展到哪一步了,是什么樣一個情況。
王冰:
那么,今天我們了解到這個調查組的工作還在進行,但是沒有更新的消息披露出來。那么,今天河南省政法委也派出了一名常務副書記,來督導案件的進行。另外調查組來約談了處理此事的兩名派出所民警,這兩名民警在此前曾經多次被調查組進行約談。
白巖松:
王冰,接下來,我相信還有兩個問題是大家關心的,第一個據你在采訪中的感受,8月17日是北京媒體報的,難道當地不知道這件事情嗎?另外一點,接下來的時候,這件事情是怎么一步一步最后被北京的媒體報道出來的?
王冰:
是這樣的,通過我們今天的采訪了解到,當地有很多人其實在媒體報道這件事之前,就知道了林州的“摔嬰”事情,但是隨著媒體的跟進,這件事情已經成為林州當地群眾一個談論的焦點。那么首先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向媒體到報出此事,但是,在采訪中我們了解到,首先嬰兒的家人在事發后并沒有主動和媒體進行聯系,其實,當地的政府、警方也沒有和媒體進行溝通。那么,此前有媒體提到說,有一位林州市的人大主任,在公開場合曾經披露過這件事情,那么我們今天也和這位人大主任取得聯系,這位人大主任也否認自己就是那位爆料人,他還說,自己并沒有在公開場合談論過這件事情。
白巖松:
好,非常感謝王冰在現場給我們帶來的報道。接下來,恐怕還有很多的這種問號,需要你以及其他的我們的同行去慢慢幫我們解開,辛苦。
接下來,我們自然要去關心,從8月17這個事情發生,一直到8月17日北京《法制晚報》去報道這件事情,然后更多的媒體去跟進,這一個月的沉默是怎么造成的?背后是一種什么情況?
解說:
8月17日,一篇媒體報道,迅速掀起了大波瀾,當沉默被打破,這一個月究竟發生了什么?受害嬰兒的父親李青峰,甚至已經記不清事件發生的具體時間,只記得7月18日他抱著還在站在皇冠KTV的門口。
李青峰:
有一個人往我跟前走了,他走到我跟前了,猛一下伸出右手,抓住我小孩胳膊逮過去,舉起來就扔地上,我老婆抱著孩子,我拿著手機打120,手也發抖,沒有打通,后來我老婆帶著孩子打出租車去醫院,我沒有走,我和他打起來了,派出所,110的人才過去。
解說:
沒有任何征兆,暴力突然發生,事件發生后,留在現場的李青峰,摔孩子的情況向趕來的警察進行了說明,事發后第二天,林州市公安局的領導就去安陽醫院看望了被摔傷的孩子。
李青峰:
公安局一個政委,姓楊的政委,還帶著好像一個辦公室主任,還有管咱這個出警這個派出所政警區的所長,他拿了兩萬塊錢,楊政委說,咱要先看好小孩,用最好的藥,最好的醫術治好,放心吧,不會包庇他的。
解說:
李青峰說,差不多一個星期后,派出所的人才到醫院給他做了筆錄。
(電話采訪)
記者:
那時您有要求他們立案嗎?
李青峰:
沒有,咱也不太懂,也不知道還得立案,因為咱想派出所來錄口供了,估計這事情叫立案吧,咱不懂。
解說:
這樣從錄口供到媒體暴光,當地警方再也沒有與李青峰進行進一步的接觸。
記者:
當時為什么沒有刑事拘留?只是關了15天禁閉呢?
林州市公安局副局長 曹海江:
當時這個情況應該郭增喜受傷了,小孩現在正在治療,現在傷情都不穩定,都在治療期間。
記者:
很多人覺得這個處罰有點輕,毛毛雨,你怎么回應呢?
曹海江:
現在這個情況肯定看出來,應該當時在關禁閉,應該是我們第二天做出的決定。
解說:
令人不解的是,在8月17日媒體暴光之前,“郭增喜摔嬰”事件,警方一直沒有立案,林州市公安局只是對郭增喜,做出了禁閉15天的處罰。
記者:
為啥一個月后現在才開始調查?
李紅巖:
現在正在核實,核實清了以后,給媒體社會公布一個情況。
記者:
110當時就出警了,還一個月以后還在核實?
李紅巖:
這些情況都在調查中。
記者:
還在調查中?
李紅巖:
這不是昨天(17日)剛成立調查組,準備調查這些情況。
記者:
這可是一個月之前的事啊。
李紅巖:
這不是市局昨天(17日)安陽市市委政府專門成立調查組,就調查這些事情,在沒有調查核對的情況下,誰能給你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