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生命的饋贈”多些關注
我原以為,作為一個器官捐獻者家屬,自己的丈夫壯年早逝,三年之后再次提及,郭鳳琴會有很多抵觸,這次采訪不會特別順利。但是在采訪過程中,雖然隔著電話,我能夠時時感受到東北人特有的“敞亮”,面對一些會觸及痛處的問題,郭鳳琴非常理解、言無不盡。
4月17日晚上8:20,我撥通了郭鳳琴的電話。山東省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之前告訴我,郭鳳琴晚上7點前接電話不方便,因為在上班,怕老板嫌棄。
由于山東省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提前征求過郭鳳琴的意見,我剛通報了我的工作單位,郭鳳琴就馬上明白了我的來意,陷入了沉默。許久,她才開口說:“我老公是2011年捐獻的器官,捐了兩顆腎臟和一對眼角膜。”
2008年,郭鳳琴和丈夫周廣軍從黑龍江來到周廣軍的祖籍地山東省臨沂市平邑縣討生活。周廣軍在外開大貨車,郭鳳琴在電子廠打工,一對雙胞胎兒子在平邑念初中,一家四口生活幸福,其樂融融。
2010年10月,剛過40歲生日的周廣軍被查出身患腦膠質母瘤。在與病魔搏斗了八個月后,2011年6月3日,周廣軍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我老公走南闖北,見識比較廣,剛得病的時候,他就說如果以后不行了就把能用的器官都捐了,比一把火燒了強。”說起這些,郭鳳琴語氣里透著悲傷和自豪。
根據周廣軍的生前意愿,2011年6月3日,周廣軍的兩顆腎臟和一對眼角膜在山東省紅十字會的見證下在山東臨沂平邑縣中醫院成功捐獻,“后來,山東省紅十字會的人跟我說,我老公的腎臟和角膜救了三個還是四個家庭,我記不太清了。”郭鳳琴說,“兩個腎臟,一對眼角膜,至少能救三個人吧。”
器官捐獻被稱為“生命的饋贈”,但是有多少人真正關注過這些“饋贈”的人呢?
周廣軍是臨沂市首例人體器官捐獻者。2010年,他得病時,山東剛剛作為全國人體器官捐獻首批試點省啟動器官捐獻工作,可以想象,在當時,作出這個捐獻決定是多么可貴的事情。
在撥通電話前,我原以為,作為一個器官捐獻者家屬,自己的丈夫壯年早逝,三年之后再次提及,郭鳳琴會有很多抵觸,這次采訪不會特別順利。但是在采訪過程中,雖然隔著電話,我能夠時時感受到東北人特有的“敞亮”,面對一些會觸及痛處的問題,郭鳳琴非常理解、言無不盡。
在介紹完丈夫的捐獻過程后,我們開始聊起他們的一對雙胞胎兒子,言語中,郭鳳琴絲毫不掩飾對兩個兒子的驕傲和自豪,以及對他們的愧疚。
丈夫去世后,郭鳳琴一家的日子過得比較困難。“兒子上學要錢,我現在一個月的工資掙不夠兩個孩子的生活費。”郭鳳琴說,兩個兒子一個在湖南上大學,一個在黑龍江上大學,“兩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差不多就要2000元,孩子上課的時候我給打生活費,寒暑假就不給生活費,孩子自己去掙。”
郭鳳琴說,去年冬天,大兒子為了掙錢減輕家里的負擔,和同學去深圳的電子廠打工,“一天工作13個小時,就他一個人堅持下來了。”郭鳳琴說,如此高強度地工作了差不多一個月,兒子拿到了2600元工資,結果卻輕信了網上的“招聘兼職”信息,被騙走了。
“孩子不敢跟我說,跟他叔說了,后來我才知道。”郭鳳琴說,她打電話說了兒子一通,兒子說,自己是看到“網絡兼職”能掙錢,可以減輕家里的負擔。
在采訪中,我發現,雖然面臨許多困難,郭鳳琴總是能往好處看。她似乎不那么糾結于生活的困難,總是因為兒子的成績而欣喜;沒有過多地因為身邊人的不理解而苦惱,卻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在QQ上的一句表達敬意的留言而自豪;不過多地去談自己供兩個大學生上學的經濟壓力,卻讓我捎去謝意,給所有幫助過他們母子的人—她以前工作過的單位,山東省、臨沂市的紅十字會,一直關注他們的媒體……
采訪結束時,我跟郭鳳琴說:“您把您的銀行卡號發給我,我們替您呼吁一下,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幫助您。”
她說:“我老公捐器官是自愿無償的,我理解,我的困難跟捐獻器官這個事是兩碼事,我分得清。”
我說:“您還是發給我吧,即使不考慮您丈夫捐獻器官的情況,您家里的困難也是確實存在的,孩子上學要緊。”
4月18日下午,郭鳳琴把銀行卡號發給了我,她跟我說:“馬記者,謝謝你們,無論有沒有人幫助我,我都很感激。”
如果有人愿意提供幫助,這是郭鳳琴的卡號:郵政儲蓄銀行 62109 52600 00040 0022 戶名:郭鳳琴。(大眾網記者 馬俊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