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在山東考察
認真貫徹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匯聚全面深化改革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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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馬年春晚的總導演,馮小剛認為:整個國家的文藝水平、創作能力、制作能力和現...
"最美辦公大院"隨手拍,傳遞"正能量",弘揚節儉新風。
人代會17日開幕,會期6天。政協會16日開幕,會期5天。
17歲時,他失去雙腿雙手左眼,卻憑借假腿和鐵拐站了起來,還帶著人修溝挖井改造村莊;63歲時,他在報告會現場突發腦血栓,從此臥病在床;2014年,他81歲,思維逐漸混沌,說話不再清晰,但他仍拒絕向命運低頭。一個一輩子向極限人生發起挑戰的老人,正在努力跨越人生最后的極限。

1月14日,朱彥夫同來看望他的淄博預備役工兵團官兵暢談理想與信念。大眾日報記者 房賢剛 攝
17歲時,他失去雙腿雙手左眼,卻憑借假腿和鐵拐站了起來,還帶著人修溝挖井改造村莊;63歲時,他在報告會現場突發腦血栓,從此臥病在床;2014年,他81歲,思維逐漸混沌,說話不再清晰,但他仍拒絕向命運低頭。一個一輩子向極限人生發起挑戰的老人,正在努力跨越人生最后的極限。
很多人都不希望他再這么沖刺了,一個人的神經已經緊繃了80年,也該放松一下,安穩而且略微幸福地度過余生。但他本人明確地告訴大家:我能跨越人生的最后極限,我不會認輸,我這輩子都不會跟命認輸。
這就是朱彥夫。
“朱老,您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60多年了,這個謎還在繼續。
這個人到底是
什么材料做成的
1月11日,淄博市沂源縣城一個小院子里,81歲的朱彥夫正用他那唯一能動彈的左臂,套著一只筆不停地寫寫畫畫。
如果不是記者的來訪,朱家大門平時應該是緊閉著的。朱彥夫的兒女們希望父親在重病后,能安安穩穩地度過最后的晚年時光。
可朱家依然是人來人往,尤其是張家泉村的鄉親們。
“天下的苦都讓你一個人吃了。”有時候看見父親這么“不聽話”,大女兒朱向華忍不住埋怨他,結果一開口自己先哭了。
1950年,在朝鮮戰場上,17歲的朱彥夫失去了四肢和左眼,右眼的視力也只剩0.3,動了47次手術才活下來。但朱彥夫沒去榮軍所,而是回到老家沂源縣西里鎮張家泉村,還當了村支書。帶領著曾經貧窮的張家泉村,一點點變了樣。
1996年11月,朱彥夫突發腦血栓,倒在了報告會現場。看著病床上昏迷的朱彥夫,醫生非常肯定地對他的兒女說:“他永遠只能躺在床上了。
誰也沒想到,治療完不久的朱彥夫,固執地綁上20斤沉的假肢,竟然站起來了,他靠尚能活動的左邊身子撐住鐵拐,甩開想扶著他的親人,往前走了幾步。
醫生都驚呆了,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他已經半身不遂了呀。
滾到院子中間
頂著磨盤爬起來
說起這些,外甥趙圣貴鼻子一酸,他第一次看見舅舅用假肢走路時,也是這個姿勢,這種神情。
1955年,朱彥夫回到老家的兩間破草房,就跟外甥趙圣貴睡在一起。7歲的趙圣貴每天晚上摟著舅舅——他躺在床上,還沒有7歲的娃娃長。
第二天一早,趙圣貴看舅舅綁好假肢,剛走到門口,就被門檻絆了個跟頭。趙圣貴想扶,舅舅使勁甩開他,硬是自己骨碌碌滾到院子中間的磨盤前,用磨盤頂著自己爬起來。
從此,朱彥夫沒讓人扶過,每次摔倒了,他都是滾到一個可以借力的石頭或者土坡前,自己爬起來,哪怕為此碰得鼻青臉腫。就這樣,朱彥夫走遍了張家泉村每一寸土地、每一條山路,他還領著大家修了三條溝、挖了三眼大口井三眼深水井,建了三個園子:果園、花椒園、桑樹園。
他“走”遍大江南北全國各地,為群眾作報告。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一天學沒上的“文盲”,竟然靠自學寫了三本書——第三本就是著名的《極限人生》。
不能走路了
也要給假腿穿上軍鞋
可患腦血栓后,朱彥夫的身體還是不可逆轉地衰弱下去。后來他走不了路了,甚至下不了床,他的全部“戰場”就是一張兩平米的床。他的假腿終于用不上了,他讓人給假腿套上了一雙新軍鞋,擺在床邊,天天看著,直到上面落滿了灰塵。
每天醒來,朱彥夫就會打開電視看新聞,有時候睡著了也不關,就讓電視那么響著。看完電視,他就不停地寫字,寫感想,還寫詩歌,寫累了,他就勢往后面的被子上一仰,迷迷糊糊睡著了,躺著睡覺已經不再適合朱彥夫,只有坐著才能更好地保持平衡。
“我連自己寫的字都看不清楚了。”有時,他會瞪大那只僅剩的視力模糊的右眼,悲哀地嘆口氣。
護工張德良想幫他記下來,朱彥夫不讓。他非常固執地維持著一個重病老人的尊嚴。
朱彥夫從不說“疼”,更不會開口求人。有時候他身上癢癢,就自己蹭來蹭去。張德良看見了,就主動為他擦澡,可上身擦完了,朱彥夫堅決不讓張德良擦了,他用牙咬著毛巾,艱難地低下頭,用唯一能動的左臂自己擦。
“老爺子哎,我來這里就是照顧你的,再說都是男爺們,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張德良不理解。
還是在一次幫朱彥夫整理日記時,張德良發現了他60年代日記里的一段話:“我是殘廢軍人,又是干部,情況特殊,困難大,很容易引起大家的稱贊和同情……我覺得,這是同情,也是批評,這決不是一般的生活細節問題,而是思想上的‘嬌氣’和‘官氣’的具體表現,今后,決不能叫這種作風‘合法化’。”
“用人難,求人更難,人活著得靠自己。大良,我整天用你,所以不想輕易麻煩你。”有一次,朱彥夫低聲跟張德良說。
鮮血染紅的胡蘿卜
一輩子忘不掉
朱彥夫有三樣東西從來不吃——土豆、洋蔥、胡蘿卜。土豆是因為在朝鮮戰場上,“一口土豆就一口雪”留下了陰影;還有一次,餓極了的朱彥夫吃了太多洋蔥,結果半夜全吐了,從此他就聞不得洋蔥的味。剛開始張德良不知道,給他做了頓炒洋蔥,雖然時隔50多年,朱彥夫一聞,仍然吐了。
至于不吃胡蘿卜,張德良后來才知道,在朝鮮戰場上,有一次,朱彥夫和連長偷偷去給戰士們拔胡蘿卜充饑,結果遭遇敵人埋伏,朱彥夫一個骨碌滾到溝里,連長卻被機槍掃射,連長犧牲時,身上的27個彈孔不斷往外流血,染紅了他懷里緊緊抱著的胡蘿卜。
張德良陸陸續續了解到一些朱彥夫的故事。在朝鮮戰場上,受了重傷的朱彥夫清醒過來,餓急了,發現鼻子前有一塊肉,聞著很香,他就一口吞進了肚子里,覺得還挺好吃,后來,他才知道,那是他的左眼。
聽說這個故事后,張德良連續幾夜沒睡著,他想把這個故事忘掉,卻怎么也忘不掉,一閉眼,腦子里會晃動著老人僅剩的右眼中那股倔強的光芒。
朱彥夫從不主動跟人講戰爭,“你必須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很尊重地看他,他才會講,否則他一句也不會提。”大女兒朱向華說。
這是一個自尊到不屑于活在過去功勞里的老人,他有時會跟張德良念叨,“我現在是個消費專家嘍,光吃喝,干不了活啦。”
吃了3次安眠藥
還是激動得睡不著
朱彥夫醞釀著寫第四本書,“我想把自己整個生命過程概括下來,尤其是精神方面。寫《極限人生》時,我沒什么知識,如今通過自己的學習,感覺好多了,該總結一下了。”
“習近平總書記說,理想和信念是共產黨人的鈣,我琢磨著這句話有道理,人的身體不能缺鈣,鈣是骨頭的重要組成部分,人活著就得有骨頭。”
為了這第四本書,朱彥夫整天寫啊畫啊,以前他是用兩支殘臂抱著筆來寫,現在右臂不能動了,大女婿劉春國幫他做了個特殊筆套——一個環套在左臂上,一端用螺絲固定著一支筆,用來寫字。
每次寫得不滿意了,朱彥夫就會暴躁地用那支殘臂把紙揉搓成一團,使勁扔到床下。這像極了他寫《極限人生》時,“最后頂多用了三分之一的字,那三分之二他不滿意,都揉碎了扔了。”兒子朱向峰說。
“這個倔脾氣的老爺子吆。”張德良只能緊緊盯著,每超過15分鐘,朱彥夫臉有些微微發紅,他就趕緊提醒他歇歇再寫。
朱彥夫的急脾氣,張德良早就領教過了。去年8月份,他剛來朱家時,第一天就想跟這個心目中的老英雄簽合同,結果被朱彥夫的兒女阻止了,“我爸脾氣大,你先適應兩天,覺得能呆住再簽合同,你走我們也不怪你。”
有一次,外甥趙圣貴來看舅舅,結果有幾句話跟朱彥夫說得擰巴起來,老頭二話不說,也不管外甥能不能下來臺,用斷臂指著門口:“滾!”
朱彥夫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聽不得外面燈紅酒綠的事。自去年十八大召開以來,只要看到電視上播和反腐、八項規定、糾四風有關的新聞,朱彥夫就激動,有次還嚷嚷著“要給習主席寫封信”,“干部這么吃不行啊,這么吃太浪費了,能吃掉一頭牛、一座樓,這都是腐敗啊。”
2013年12月30日一早,張德良一走進屋,就看見朱彥夫興奮得瞪著眼:“昨天晚上看見習主席吃包子了,好啊,當國家領導人就得這么干,就得和老百姓打成一片,我高興得一宿沒睡著覺啊。”
那天,朱彥夫還高興地喝了酒。
12月31日一早進門,迎面還是朱彥夫那只直勾勾的眼睛:“我昨晚吃了三次安眠藥,還是沒睡著啊。”
“他是俺們村的
好黨啊”
朱彥夫的院子里種滿了花花草草,每當花兒紅了葉子綠了,朱彥夫就會讓家人把自己推出來,有些貪婪地看著。“我出不了門了,看著這些花草,我能知道春夏秋冬,一個輪回又過去了。”
朱彥夫一直想在院子里種上幾叢竹子,可沒有成活。這讓他很郁悶。在幾十公里外的張家泉村老屋前,別人家都是種花種樹,獨獨朱彥夫門前種的是幾叢驕傲翠綠的竹子。
后來,也有村民跟著他種起了竹子,這成為張家泉村獨特的一景。
朱彥夫盼著花兒紅了,桃子熟了,因為每當這時,張家泉的鄉親就會搭伴來看老書記。
誰也無法想象,就是這個沒腿沒手的村支書,帶著鄉親們上工,開山炸石、治理荒山、興辦教育,讓這個沂源縣最南面的小山村,發展得比周圍的村子都富裕。
那是一個時代無法忘記的奇觀:一個沒腿的人站在冰天雪地里,旁邊有人吹著軍號,鄉親們全靠雙手和小推車,開辟出一片新天地。
“他是俺們村的好黨啊。”鄉親們這么稱贊朱彥夫。在農民眼里,村干部和黨不分家,村干部是怎樣的,黨就是怎樣的,村干部好,黨才是好的。
“今年咱們村沒大有人出去打工,都在家里種果樹呢,今年沂源紅蘋果和桃子,收成都很好。”幾乎每隔一個月,現任村干部都會來到朱彥夫家,跟他念叨村里的大事小情。
說到誰誰走了,朱彥夫會難過好半天,當天的飯也吃不下去了;說到誰誰好了,朱彥夫保準一天歡欣鼓舞,還嚷嚷著要喝酒;還有一次,村干部說起村里又修了一條路,朱彥夫當場拿出一千塊錢來,非要捐出去表表心意。
這就是朱彥夫的群眾路線,別人是“走”群眾路線,對朱彥夫來講,他不用專門去走,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鄉親們。
朱彥夫能出門的時候越來越少,只有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家人才會將他推到院子里來坐一坐,聞一聞花香,聽一聽鳥語。
朱彥夫會用那只剩下的眼睛緊緊盯著太陽,他的眼神很獨特,像位將軍,“年輕的時候,我在朝鮮戰場上,恨不得把太陽打下來。”他瞇著眼睛,猛地提高了聲音:“你們信不信?我能把太陽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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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