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中常與死神擦肩

與死神面對面，同責任肩并肩

    他領導著一個與水為伴的團隊；他選擇了一份面對死亡的職業；他在逝者最絕望的時刻出現；他在商品社會的虧損邊緣掙扎。他就是004潛水打撈隊隊長三毛。三年，他義務打撈500多次；三年他撈上了615名溺水身亡者。面對這一行業，外人厭惡與忌諱，而他卻在困難中堅持，他的信條是：每具遺體都曾經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都有著他們屬于自己的故事，我要送他們最后一程，和家人團聚，讓他們有尊嚴地入土為安。

    三年打撈615具尸體

    因為自己一直愛好潛水，三毛最早的想法是成立一個潛水俱樂部。他一開始并沒有想到從事打撈工作，因為撈尸畢竟不是一個光彩的職業。但是濰坊的110、119等部門并沒有專業的撈尸人員和撈尸設備，出了事還是要聯系民間的潛水員或者漁民撈尸。三毛發現，很多野打撈隊并不專業，而且還漫天要價，成立一個正規專業打撈隊的想法慢慢誕生了。

    2009年三毛正式成立004潛水打撈隊，拿到了市工商局頒發的營業執照。現在打撈隊隊員有五六人，救援范圍覆蓋濰坊、日照、泰安、臨沂、淄博、濱州、東營等地。成立三年以來，他們共打撈615具尸體，光水下打撈時間就達幾千個小時。現在打114查濰坊的打撈隊，只有004潛水打撈隊一家，很多求救電話都是通過114轉接過來的，只要有求救電話，不論多遠三毛都會趕到現場。

    辛勞著感動著

    去年夏天，在諸城某地，一名12歲的男孩溺水，孩子的父親打撈了半天都沒找到孩子的尸體，無奈之下打114轉接給了004潛水打撈隊。三毛接到電話后帶著隊員趕到現場，當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因為看不清，危險性太大，潛水隊員沒法下水打撈。三毛說，當時孩子的奶奶、父母還有村里100多號人走到他們面前跪下，求他們下水打撈孩子。“現在這么多人面前，看著他們淋著雨下跪，再難也得下水去打”。三毛回憶起那個場面，心里仍很不是滋味。

    今年6月9日，安丘一11歲少年在辛宅子水庫玩耍時溺水身亡，三毛接到電話后感到現場，原本陰著的天嘩嘩的下起大雨，這種天氣潛水員無法下水打撈，加上出事水庫底部非常渾濁，能見度低，潛水救援非常危險。“但是孩子的父母跪在面前，哭得撕心裂肺，讓誰看了都不忍心。”三毛說，當時先后潛水近30次，才到離岸30米遠的位置將孩子打撈上岸。

    “中國人傳統觀念入土為安，對于溺亡者家屬來說，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尸體。”三毛說，每次看到現場哭的泣不成聲的親人，再難也得下水打撈，因為尸體對于處在傷痛中的親人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工作中常與死神擦肩

    很多人覺得，潛水隊員有全套設備，在水底打撈不會有什么危險，但實際上每次打撈都有風險。“潛水是沒有方向感的，下水以后只能通過系在身上的繩子與岸上的人員保持聯系，如果出了什么事，全部由自己負責。”三毛說，溺亡事件發生的水域大多情況復雜，能見度低，水草、淤泥、水溫、水深等因素都是潛水員的潛在威脅。

    有一次濰河一條挖沙船翻到，船上兩名員工溺水，三毛潛到水底去救援，水底沙坑遍布，一不小心進入一個沙坑，身體被埋了一大半截，而且系在身上的安全繩纏到了桅桿上面。三毛說，當時很絕望，就想完了完了，回不去了。幸運的是，后來終于安全脫險。

    三毛告訴記者，還有一次一名潛水員撈尸時腿被水草纏住，用潛水刀割了半天才脫險，如果當時氧氣瓶氧氣不足，后果不堪設想。

    除了生命危險，打撈隊的隊員還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三毛說，又一次在峽山水庫有個女孩溺亡，一個星期了尸體還沒有打撈上來。他接到電話后，整理好裝備就去了，“水很深，水底能見度極低，只能用手到處摸索。摸索了很久，突然透過潛水鏡，發現我和那個溺水的女孩正臉對著臉。”三毛說，女孩的頭發散亂的漂浮著，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當時心里非常害怕，一連好幾天頭腦中都是這個場景。“還有一次也是打撈一具在水里浸泡了很久的尸體，去拖他的手時，手掉下來了，因為在水里時間太長，尸體都已經腐爛了。”

    “去撈尸時不敢跟家里人說，害怕家人不理解，就說去潛水了。”三毛滿臉的無奈。

    義務打撈尷尬生存

    “2012年6月22日，凌河鎮西董家莊村東南小水庫有人溺水，因溺水地址不詳，未將溺水者撈出，后經消防大隊與004潛水打撈隊聯系到場義務打撈。”“6月23日15時，臨朐縣沂山鎮小關村東嶺水庫有人溺水死亡，004潛水打撈隊到場義務打撈。”……這都是當地派出所給三毛開具的打撈證明，這些證明已經積攢了500多份，“義務打撈”占了不少的比例。

    三毛告訴記者，很多溺亡事件都發生在農村地區，家庭經濟條件不好，再加上死者家屬遭遇飛來橫禍，本身就悲痛萬分，這時向家屬要錢，無異于向他們的傷口上撒鹽，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免費打撈的。

    今年6月，昌邑一10歲男孩溺水身亡，當地派出所找來一打撈隊，打撈隊開口要價一萬二，不給就不下水打撈。孩子的父母無奈，只能給錢打撈。“在濰坊，一般野打撈隊都是先付款后撈尸，要價在一萬二到兩萬之間。”三毛告訴記者，他們一般收費2000元左右，如果家屬實在太困難，也不會強求。三年來，他們參與的水下救援中有40℅左右屬于義務打撈，還有不少家屬只是象征性的給個三百五百。

    “一整套潛水設備大約幾萬塊錢，一瓶氧氣120元左右，在水底能支撐半個小時，每次救援都會帶著七八個氧氣瓶。光設備的維修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三毛告訴記者，每次出去都是自己開車，來回的交通費、飯費、潛水隊員的服務費等等都需要自己支付。現在打撈隊就是出于虧損狀態。

    三毛也想過放棄，但是每年都有不少人打電話求救。三毛覺得，“他們打電話是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這里，聽著他們痛苦的哭喊，我不能不去，那樣心理上過不去。”

    現在三毛除了從事潛水打撈之外，還是119聯動單位的開鎖人員。因為很多打撈都是義務的，因此三毛經常從其他收入中來填補這項支出。三毛希望通過自己其他方面的努力獲益，之后將他的救援打撈列入純義務行列當中。

    付出很多，收獲頗少，許多人勸三毛放棄，但他還是堅信自己成立打撈隊的初衷，他選擇了堅持。他相信，他的堅持會有結果。